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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故事】东瀛漫步(六)——九段之樱

蓝晶翎
2012/5/4 09:45

正月新阳生翠琯,花苞柳线春犹浅。
帘幕千重方半卷,池冰泮,东风吹水琉璃软。
渐好凭阑醒醉眼,陇梅暗落芳英断。
初日已知长一线,清宵短,梦魂怎奈珠宫远。

    ——《渔家傲・正月》(宋 ・ 欧阳修)

在所有描写春季的诗词中,最爱欧阳修的这首《渔家傲》。
欧阳修曾经写过二十四首用来讼咏农历十二个月各月风物的《渔家傲》,每月各两首。这二十四首词,在诗词文化鼎盛的唐宋时期,可谓沧海一粟,而欧阳修身为唐宋八大家之一,本身又是极为高产的文学大家,这二十四首风物词,甚至算不得他本人的代表之作。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喜欢这几首词,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由于它的完整性。二十四首词,完整的一年。将来有机会的话,很想跟大家慢慢分享。今天借用这首《渔家傲・正月》作为开题,其实,是为了说说今年春季的樱花。

今年的春季,似乎来得格外之晚。
原本,在四月第一周就该盛放的樱花,一直拖拖拉拉地没有消息,直到月初的某天,跟好友去了次皇居护城河边的【九段下】,才知道原本该是满树绽放的樱花,此刻却只有小小的花苞。看着小小的花苞,以及皇居护城河娟娟的流水,脑海中一下子就想起了“花苞柳线春犹浅”这句。果然是“春犹浅”,那天,我跟好友可都是大衣围巾裹得严实呢。

隔了两周,第二次来到位于九段下的【北之丸公园】,刚出车站还未到公园的入口,便见路边各路架着长枪大炮的高手们摆足了架势,满眼的樱花,猝不及防地将人迷得眼花,突然不晓得该将取景框对准何处了。

上图,便是皇居的护城河了。
江户时代起,东京就成了日本的首都,前段时间看了一个节目,里面提到日本的古城遗迹。所谓的“城”,就是咱们说的皇城,除了当时的首都,还包括各种避暑山庄等等的建筑。现在从北海道到冲绳,留有一百多处各种遗址。其中最有名的要数“三大名城”。节目中说,三大名城,指的是——江户城、大阪城、名古屋城。
大阪城我去过了,名古屋城是今年的旅行计划之一,从前日本语学校的期末旅行也曾去过小田原城,还有朋友跟我推荐过位于兵库县的姬路城、位于九州的熊本城等等,可是,江户城倒是第一次听说,查了一下,发现地址居然是在千代田区,离我经常去的地方并不远,可是,我怎么就没看到有个城呢?迷茫了好久才想起,江户就是东京啊,江户城,不就是皇居嘛现在日本天皇住的地方,内城是不对外开放的,没看到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啦……

皇居咱是进不去啦,不过,可以去皇居的外城看看。据某东大生物系高材生说,这里是全日本植物种类最最丰富的地方。究竟有多少种呢?这么深奥的问题身为理科盲的我是搞不清楚啦,不过,依我看,日本最美的植物,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是樱花。

【北之丸公园】位于护城河内侧,也就是古代的皇城内了。当然是东京的中心地带,车水马龙的现代化城市中,居然还保留这如此静谧美丽的一方乐土,想来除了我国帝都的紫禁城,便是日本的皇城旧址了吧。

论规模的宏伟,论建筑的精美,皇居都无法与紫禁城同日而语。弹丸之地,想来也造不出什么大规模的建筑群,更不可能有炫目的琉璃瓦和剔透的汉白玉。于是,只好走小清新路线,只好靠这10日之美的樱花为秀美加分。

樱花十日,刹那芳华。好像一切美好而短暂的事物一样,它来去匆忙,从含苞到凋零,只有几天时间。
客居日本的苏曼殊曾写过这样樱花诗,以短暂浪漫绽放的樱花来反衬自己旅居他乡凄恻宛转的悠思,“十日樱花作意开,绕花岂惜日千回?昨来风雨偏相厄,谁向人天诉此哀?忍见胡沙埋艳骨,休将清泪滴深杯。多情漫向他年忆,一寸春心早巳灰。”
我不太喜欢这首诗哀伤的基调,所以自欺欺人地选择只记住最初的两句,时常用来劝慰自己珍惜眼前,莫要辜负。

置身樱花树下,清风过后,樱花雨漫天飘洒,有如一只只翩然飞舞的小粉蝶,从樱花树上恋恋不舍地飘下来,一个无比优雅的转身,倩影自怜。
今年的春季来得晚,还总伴着大风微雨,想到几日后这些美丽的精灵便会零落成泥碾作尘,心中便有些不舍。

樱花种类繁多,大致有深山樱、寒樱、霞樱、江户彼岸樱、寒绯樱、御衣黄等十多种。有淡白淡粉淡紫绯红微黄好多种颜色,我独爱这种粉白粉白的,独自看时白似雪,沁凉冷艳;成片看时粉如霞,素雅聘婷。随着微风撒下一丝丝淡雅的若有若无的香气,不象其它花色那么张扬。

一条玉带般的护城河,将世界一分为二。
一侧,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现代;一侧,是如云如雾如梦如幻的梦境。

终于走到公园入口处的连接桥,不是我腿脚不灵走路缓慢,实在是人多啊……
好在,美景在侧,人在画中,也就忘记了时间。

北之丸公园的入口,古代大概是皇城的某个门。
东京地铁站名,有“半藏门”啊“樱田门”啊之类的,在过去,都是通往皇居的入口。

穿过引桥后,进入公园内部,回头再次拍照,但见大妈无数。
据日本朋友说,目前50到70岁的日本女性,是日本社会中最幸福的阶层,有钱有闲,各种风花雪月啊。想到国内的这个年龄层,尽管退休在家了,估计还是不得闲啊。五十岁的愁儿女婚嫁,没对象的愁对象,有对象的愁婚房;六十岁的有人愁婆媳关系家庭矛盾,家庭和睦的愁元素周期表都上了饭桌,到底还能给孙子吃点啥;而到了七十多岁,就开始愁医保愁药费了。
无心所谓崇洋媚外,可是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方面,日本领先我们很多。

北之丸公园内部,其实类似国内的植物园。
只是里面还有日本武道馆啦,国立近代美术馆啦之类的公共设施。在武道馆有比赛or演唱会或是美术馆有展览的时候,也是各种拥挤各种混乱啊。

上面几张是在公园里面拍的,离得近些,拍得就清楚些。上图是一般的樱花,下图则是不看说明书打死我都不信是樱花的垂樱。其实,过去我也看过这种花,我一直以为是基因突变后变成粉色的迎春花。

所谓“花见”,就是赏花的意思,是日本最常见的春季活动。
或是一家三口,或是情侣二人,又或是同事同学一堆人,铺块布在樱花树下,讲究点的摆上自己做的各种色香味俱全的便当,随便点的用必胜客麦当劳肯德基代替,再摆上几罐啤酒,或是畅饮畅谈,或是闲聊打趣,或是闭目小憩……
阳光灿烂的春日,喜欢这样的午后。

最后,放上一张同去朋友的合影。
说是朋友,其实是在一个学校教中文的老师,两位都比我年长许多,都是在日本生活的中国人,一位嫁给日本人,一位是先生在东京工作,都是由于家庭的原因选择了在异乡生活。在我们认识的三年以来,两位都像姐姐一样给了我很多无私的帮助和关心,除了师姐她们这些大学里的朋友外,可谓我在日本关系最好的朋友了。
今年我毕业了,即将回国。伍姐也因为先生调任的缘故,大概很快要离开东京了。短短的三年,在漫长的人生路上大概也只如樱花花期般短暂。短虽短矣,却是美好绚烂的。

今昔何昔,万树樱花开,一路徜徉,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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