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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陈大雪 香港报道
新界上水工厂区，两百米开外便是一河之隔的深圳。几位俗称“水客”的阿公阿婆在小心整理货物囤货。这里是他们一贯传统的聚集理货地，一到周末，往往同时有数十上百位“水客”聚集。不久前，附近地区连续爆发社会运动，抗议香港境内泛滥的“奶粉水货客”。
另一些互联网运动组织者，甚至使用了惊悚的口号。包括“香港爆发婴儿饥饿，请求国际援助”。这类请愿信息甚至出现在美国白宫官网上。短短一日，就已赢得万人签名。事件一度引发国际关注，法新社等国际媒体均报道此事。
香港特区政府试图迅速解决问题随即为限制婴幼儿配方奶粉出境，修改出入口条例，即俗称的奶粉“限购令”：规定每位16岁以上的离境人士，最多只可携带1.8公斤、相当于两罐婴幼儿食用的配方奶粉出境。这一法例从业界咨询至生效实施，只用了21日。
本报采访显示，特区政府提出修订《进出口(一般)规例》，因为只是增加一种限制的物资，经公众咨询及行政会议通过，即可“先修订、后审议”。因此在立法会审议前，也可先实施。此后经小组委员会讨论，才会在大会通过。
婴儿配方奶粉是水货贸易的最主要物品之一。一位立法会委员推算，这一水货市场每月利润已高达6亿元。自从2008年国内爆发毒奶粉事件后， 内地人就不断从境外寻找有信心安全的奶粉产品。香港首当其冲，以至于近月有本地家长投诉，根本无法购买所需奶粉。
香港的转口港角色自开埠以来已经确立。内地一些评论认为，香港因为排外而忘本。而一些港人在受访中说，他们每天正经历的，不止是普通旅客购物消费，更是走私集团有组织地在零售点扫货，然后滥用客运通道过关，不可能是正常现象。
香港的奶粉市场，除了应付本地婴幼儿的需求外，还有来自内地的庞大购买力。香港消费者委员会（以下称消委会）发言人对本报表示，其实这已不是第一次香港闹出奶粉荒，自今年新年前收到的投诉增多，大部分是关于无法买到奶粉。
香港消委会的奶粉价格调查显示，2012年12月的价格与2009年12月比较，上升17%至49%不等。不排除因季节性的供应不足与抢购潮，推高零售价格。
由此当地奶粉进口数量已经激增。一般来讲，奶粉供货商会按预计的出生率，加上估算的需求，计算市场需要的产品总量。据香港消委会数据，奶粉供货商应对市场需求了如指掌，本港每年出生婴孩不到10万，但婴幼儿奶粉的进口数量由2008年的1510万公斤，逐年递增至2012年的4436万公斤，升幅达194%。
2月立法会讨论上，食卫局局长高永就指出，去年香港本地奶粉出售量比6年前激增约4.5倍，但同期香港婴儿出生率只增加约1.3倍，估计奶粉出售量激增与走水货活动有关。海关人员对本报记者介绍，在通往深圳的东铁线沿途药房和快捷超市，已出现较为隐蔽、储量更高的盒装奶粉。“这样的包装更容易逃脱X光机。”
出口港版奶粉到内地的正常程序中，需要在通过货运口岸时缴纳进口税和销售税，并且要面对较严格的食品安全检验检疫。以蚂蚁搬家的“水货客”方式分批从客运口岸过境，却有可能免去这些成本。当本来应由批发市场和货运管道处理的转口业务，变成了要由零售市场和客运交通所分担。在中国内地的网络评论中，从这方面进行评估的信息较少。
出席会议的立法会议员陈伟业根据统计处去年11月数字推算，香港每月入口约400万罐奶粉，香港本地婴儿每月消耗约60至70万罐，即是每月约300万罐奶粉经香港转出口，按水货奶粉每罐利润200元计算，即是水货市场每月利润高达6亿元。
奶粉品牌的热线订购渠道，也已经开始对购买者身份进行识别。美素佳儿的生产商代表说，香港籍的父母可以通过热线来订货。本报亦致电美赞臣厂商热线，指需要有父母或婴孩必须有一方是香港人，方能通过热线订购。
厂商人士分析，其根据每一家的药房的（销售）情况来分配货物。总量上没有出现过断货，由于仅设定建议零售价，零售商会根据市面情况调整。一线销售员工每日会与客户联络，根据零售点过往的奶粉型号销售记录、产品流量，按需要调整送货次数和数目。
澳门也出现疯狂扫货的情况。1月28日，澳门政府展开新措施，家长为一岁以下婴儿登记领取“奶粉卡”，七天内获供货商优先售卖奶粉。由家长或监护人为一岁以下婴儿登记后，领取由政府发出的奶粉购买卡，政府会将婴儿的资料转交奶粉供货商，登记后7天家长便可带同奶粉卡，到指定地点优先买奶粉。
一位新界主街上的李姓店主说 ：“（这样）一刀切不好，其实很多游客是来特意买奶粉的，都不能算作要打击的水客，很难叫他们过24个小时再重新过关，（政府）要区分来的。何况，因为澳门不限制购买，供货商调整货物卖过去澳门，我这里还是没货。”在新法例之后，他的销售收入骤降7到8成。另一位上水的郭姓药店店主对本报表示，他的日销售额下降约6成。
紧随香港政府的“限购”令，内地网店亦推出不同品牌1-4罐的限购方法。现在香港售价大约270-280港币的900克奶粉，代购价已涨至318元人民币。
水客大批运走奶粉等日用品引发尖锐的陆港矛盾，甚至可能触及到“自由行”政策。部分香港市民批评自2003年7月推行的自由行制度，已造成了物价上涨和社会资源紧张。试图将奶粉列为储备商品、曾任保安局局长的香港立法会议员叶刘淑仪就认为，“自由行”政策已经实施了10年，有必要检讨成效。
据香港旅游发展局1月数据显示，2012年全年访港旅客数字共约4861万人次。其中内地访港旅客近3500万人次，较2011年上升24.2%。
2012年8月，内地计划放宽自由行的措施，允许当地非户籍民众可“一签多行”赴港，政策引发港人新一轮反“自由行”浪潮，而被迫暂缓实施。不少香港人面对改变的生活环境，不再容忍奶粉荒。立法会议员林大辉指出，对立和怨气有如炸弹。
“限制出口的好处就是它随时可以取消，弄储备商品就不是一两个月有，很快就没有了。所以香港特区政府没有将它立为储备商品，这个政策一定不会是个很长期的政策。”全国人大代表、香港立法会议员田北辰说。
作者：陈大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