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3月份集中爆发的嘉兴死猪投江事件引发了一连串连锁反应,其中对于死猪所带来的重金属污染特别是砷污染,尤其引人关注。尽管通过饲料添加剂进入动物机体的有机胂,对猪的生长不产生危害,但是经过猪消化以后,在环境中蓄积而构成污染,从而间接威胁到公众的食品安全。
尽管日前上海市兽医饲料检测所已经对30份从黄浦江及上游水域打捞的漂浮死猪组织样品进行砷检测,所有样品均未检测出砷。同时,农业部有关负责人也澄清,饲料中加入的是有机胂制剂,而不是无机砷,且通过饲料添加剂进入动物机体的有机胂,基本以原形从粪便排出,如果能够规范、合理使用的话,不会造成残留超标。
公众的疑虑并没有因为上述说法而消除,反倒是农业部去年底发布的一份对饲料行业的抽检报告让人们更增疑云。
据农业部畜牧业司官方网站显示,农业部办公厅通报的2012年全国饲料质量安全监测结果显示,共有34家企业不符合饲料卫生标准,其中14家企业生产的猪用料砷含量超标。
除了砷含量超标已成饲料行业普遍现象之外,《每日经济新闻》获取的多份研究报告显示,尽管通过饲料添加剂进入动物机体的有机胂,对猪的生长不产生危害,但是经过猪消化以后,在环境中蓄积而构成污染,从而间接威胁到公众的食品安全。
部分饲料砷含量超标
在农业部的通报中,14家饲料企业砷含量超标,占总抽检企业数量近一半。其中,陷入此次死猪事件中的江浙沪地区的饲料企业就有5家。
“砷是饲料厂添加的,不一定是养猪场的问题。”中国农科院农村经济发展研究所研究员胡定寰接受《每日经济新闻》采访时表示,“几乎所有的饲料厂都往猪饲料里加砷,目的是为了让猪长得更好看。”
资料显示,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最早于1964年允许有机砷制剂应用于鸡饲料,1983年正式批准用于猪、鸡的促生长剂,中国农业部1996年批准了砷制剂的使用。目前常用的含砷添加剂,有阿散酸和洛克沙胂两种。
上述农业部负责人也表示,有机胂药物饲料添加剂对于提高畜禽的饲料利用率、增强抗病能力有明显作用。
有机胂药物饲料添加剂的使用,在业内人士看来,是由于我国大量引入国外种猪所致。我国的种猪至今仍然大量依赖进口,但许多引进猪并不适应国内的气候和卫生条件,经常生病。农科院博士孙洪波表示,这使得养殖户不得不添加相应抗生素、砷等微量元素和铜等重金属。
孙洪波的研究也显示,添加阿散酸能让猪的消化道肠壁组织更好地吸收营养物质,其能促进蛋白质脂肪的同化作用和有效抑制大肠杆菌和沙门氏菌等肠道微生物,还能改进有机体色素的形成,使动物皮肤红润、毛光亮。
重金属与粪便“一起飞”
除了上述农业部的抽检通报显示,饲料砷超标已成“重灾区”外,微博认证为微鼻砷和重金属过滤技术发明人的董良杰也称,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健康教授研究发现,中国饲料中砷含量较高。董良杰还称,无机砷通过食物链,给消费者、接触者和环境带来危害。
科研人员认为,单质的砷几近无毒,但砷的氧化物及其盐类绝大部分属于剧毒类化合物,无机砷毒性大于有机砷,三价砷化合物毒性大于五价砷化合物。
在业内人士看来,由于砷等元素并不能完全被猪消化吸收,很大一部分会随着粪便排出体外,这样的情况却在中国遭遇了处理难的问题。
记者日前获取的一个中美合作研究小组对北京、嘉兴和福建莆田三个万头养猪场所做的研究报告显示,研究人员在位于北京、浙江嘉兴和福建莆田的3个万头规模养猪场粪便及周边受其影响的土地里,共检出近150种耐药基因,而且还检出富集的“砷”等微量元素。
研究人员先在三家大型养猪场对猪的粪便进行了取样,然后到猪场附近的土壤里采集了样本。作为对照,他们在福建莆田的原始森林里采集了土壤样本,还采集了美国未经喂食抗生素的猪的粪便样本。
在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的实验室里检测后,研究人员找到了149个耐药基因,这些基因的出现频率比对照高出许多倍,大量的转座酶帮助这些耐药基因从一个细菌转移到另一个细菌,而这些耐药基因倾向于聚集在一起,在样本中检出了砷、铜和四环素等物质加强了这一进程。
“这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胡定寰告诉记者,“猪本身是不会污染的。”胡定寰说,中国的传统养殖方式是三头猪八亩地的小生产方式,猪粪被用来肥地,本身不会构成任何污染。最近二三十年来,万头规模的养猪场不断涌现,造成的粪便污染便会成为问题。
尽管国家允许使用有机胂药物饲料添加剂,且上述农业部相关负责人也表示,没有足够的科学数据证明,规范、合理使用有机胂饲料添加剂会带来食品安全风险,也没有足够的科学数据表明有机胂在动物体内、环境中可能会转化为无机砷。但如何确保“规范、合理使用”的完全实现则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获取的上述研究报告显示,有机胂药物饲料添加剂阿散酸进入有机体后,五价砷先被还原成三价砷,在酶的作用下进一步甲基化和二甲基化,最终代谢成甲胂酸排出体外,而甲胂酸对环境则有严重危害。
而据相关媒体报道,欧盟、日本以及美国最大的家禽生产商泰森食品公司早就停止使用含砷添加剂。
如何处理被污染土地
中国传统的猪粪处理方式,就是将猪粪用来肥田,但随着养猪场的扩大,中国的猪粪污染问题逐渐产生。
胡定寰表示,国外处理猪粪技术比较成熟的国家,一般会在相应的大型养猪场附近建立工厂,将猪粪变成肥料,能够解决猪粪污染问题。
华南农业大学和广东省兽药研制与安全评价重点实验室王付民等研究人员估计,2004年全国有机胂饲料添加剂使用总量为2万吨,按照30%的含砷量计算,有6000吨砷完全进入了农田,全国有大约18万公顷农田超过自然界砷的最高背景值。
王付民等人对广东省长期使用阿散酸作为饲料添加剂的15个大型猪场的周围环境及农田进行的调查表明,被调查的养猪场附近的稻田土壤中砷含量的范围介于14.52mg~22.32mg/kg之间,平均值为18.65mg/kg,已经超过自然界水田最高背景值15mg/kg,超过未施用猪粪的稻田土壤砷含量的2.2倍。
上述调查还显示,伴随着猪粪便大量排放至周边的土地,使得重金属元素也被植物吸收。
胡定寰表示,我国目前缺乏相关的粪便处理技术和设备,更缺乏规范养猪场排放的国家标准,他期望尽快出台相关法律规范,促进相关粪便处理技术的研发和推广。
王付民认为,对于猪场周边土壤及稻田的污染问题,由于农作物砷含量的多少与土壤中的砷含量多少存在正相关关系,必须采取相关措施来控制大量的砷流向农田,同时对已经遭受砷污染的农田及猪场土壤进行修复。有研究人员认为,蜈蚣草等蕨类植物砷有超富集作用,应当种植这类植物对遭受砷污染的农田及猪场土壤进行修复,且采取这类修复方法费用低、效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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