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年终临近,奶荒愈演愈烈,三元、光明、蒙牛等乳企再次提价。
日前,三元宣布,自下月起上调部分产品的价格,幅度为8%。而光明乳业旗下大部分牛奶、酸奶、常温奶产品也都将提价,平均涨幅在8%至9%。蒙牛等也表示将提价。各家企业提价理由相同:原料奶价格上涨。农业部公布本月第二周奶价较上一周上涨0.8%,平均价格3.96元/公斤。
据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了解,这一轮涨价背后是奶荒,其涉及到从饲草、饲料等涨价到养殖行业奶牛遭遇过快淘汰,而根本原因在于中国的乳业养殖模式存在缺陷。多个业内专家表示,如果不改变奶农在乳业价值链配角的模式,每一次周期来临都会给奶农、乳业、消费者带来伤害。
涨价的逻辑
乳业分析师宋亮表示,农业部的数据比较保守,实际上国内平均奶价每公斤早已4元多,不少地方已经5元多。蒙牛方面告诉记者,蒙牛山东地区收奶价达到7元/公斤,北京地区达到6元/公斤。
这一切都是这轮奶荒所致。蒙牛方面称:蒙牛今年原奶缺口达到20%。而目前奶牛养殖增长明显跟不上乳业市场需求增长。
现代牧业总裁高丽娜表示,今年奶荒有两个原因,一是肉牛价格比往年突然增长很多,以往肉牛价格一般在8-10元/公斤,今年涨到15-16元/公斤,奶农算账发现养牛产奶不如卖牛,就把一些奶牛淘汰掉;二是今年疾病多、疫情多,导致奶牛大量淘汰。
官方的统计数据指出,今年的存栏数在1400万左右,但是行业企业和专家认为根本没有这么多。
高丽娜表示,从行业了解,目前存栏奶牛在800万-900万头,最高峰时有1000多万头。今年疫情和奶农卖牛淘汰有20%的数量。宋亮也表示,目前存栏数1000万头,泌乳牛有700多万头。
也有行业人士将限制新西兰奶粉进口说成是导致奶荒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本报查阅海关进口资料获悉,今年1-10月份,国内进口原料粉61.86万吨,同比增加30.52%,其中从新西兰进口49.64万吨。
事实上,除了奶粉和配方粉大量进口,国内对于饲料原料的需求也不断增大进口,并且价格越来越高,推高奶价。
11月初,上海牛奶集团总裁沈伟平透露,今年国内将进口60万吨苜蓿草,去年进口量为35万吨。苜蓿草主要是从美国进口,目前价格已经达到380美元/吨,而2008年时只有180美元。
沈伟平透露,未来国内苜蓿草年进口将突破120万吨,由于仅限于向美国进口,形成了垄断,进口代价越来越高,如果放开澳大利亚进口能降低很多成本。另外,他也指出,高奶价另一个原因是国内物流费用过高,“从美国运到上海,1吨苜蓿草运费在280-400元,而从甘肃运到上海,运费在1200-1500元/吨”。
失衡的乳业模式
奶荒来临归根结底在于中国的乳业模式。
中国的奶牛养殖模式为乳企自建牧场、社会资本建牧场、奶农散养和奶农组织的合作社等形式。其中企业自建和社会资本建大牧场所占比例不是太高。上海牛奶集团旗下鼎牛饲料公司总经理郁谦表示:国内100头以上的牧场所占比例为1/3,规模化养殖占比少。
而国内的乳业模式主要是“公司+农户”或者“公司+农牧(或奶联社)”,这种模式下,乳业公司处于主导,而奶农与合作社则处于被动的地位,奶农与合作社仅能通过出售原奶获得唯一收益,而对于奶价涨跌无法把控,同时面临疫情等不可预知风险。一遇到养牛亏本就会陷入 “牛奶降价-杀牛卖肉-奶荒-牛奶涨价-奶农买牛-牛奶过剩降价-再杀牛倒奶”的怪圈,而每一次周期来临,整个行业受损。
遍观欧美以及澳洲乳业模式,普遍实行农工商一体化的发展模式,也即家庭牧场组成奶业合作社模式。
中荷乳业发展中心提供的《荷兰乳业研究报告》显示,荷兰最大的菲仕兰坎皮纳合作社的组织结构是:家庭农场以自愿的形式加入合作社,会员农场主投票选举合作社领导,合作社全资控股乳品公司,乳品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由农场主代表组成的薪酬委员会任免。菲仕兰坎皮纳为世界第五大乳业集团,组织模式与新西兰恒天然集团一样。
该研究报告称:一百多年前,荷兰乳制品行业同样面临“强势”的乳品公司和“弱势”的奶农之间的矛盾,公司在收购牛奶时压级压价,奶农往牛奶里掺水掺假,造成该国乳制品行业的恶性循环。后来,荷兰乳品业的模式从严重不对称的“公司+农户”模式,演变为相对均势和稳定的“家庭农场、合作社、乳品公司”三方博弈模式。
该研究报告显示:在这种模式下,家庭农场主既是合作社和公司的股东,又是最基层员工,其不仅关心牛奶质量高低,更关心提供原料后公司管理层能否将好原料做成好产品并成功销售出去,以使自己获得很好的利润。
在此,奶农不仅通过出售原奶获利,还通过拥有乳品公司股票、债券获得分红、债券利息。而整个乳品产业链利润的分布规律又是“牛奶生产:乳品加工:产品销售=1:3.5∶5.5”。
高丽娜表示,国内未来也会有这种整合,现在乳品企业参股牧场,互相关联,牧场和企业深度联合实现自救。
不过,目前主要是乳品企业与大牧场的合作,小型牧场和奶农仍处于边缘。而蒙牛人士表示,国内目前这种模式与国外的发展模式恰恰相反,牧场、合作社、奶农仍是处于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