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乐山于1990年,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成都去看外面的世界,故印象颇为深刻。彼时的乐山不似如今这般繁华,也难觅游客如织的景象,但是乘车前往参观乐山大佛,在乐山市区寻觅甜皮鸭的经历,我至今依然难以忘却。6月的乐山,已经颇为炎热,司机带着我们城中穿梭,寻找着赵鸭子的店面。司机是乐山本地人,对于当地的美食颇有研究,当他用乐山方言滔滔不绝介绍“铁皮耶”(甜皮鸭)时,我其实没太听懂。不过借助“翻译”,我对于赵鸭子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这是一个和乐山共同成长,带给无数食客“温暖”的经典美食。
把时针拨回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乐山迎来了武汉大学的莘莘学子和故宫博物院的珍贵收藏。一时间,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变得热闹非凡。当人们的目光都放在武大西迁和故宫南下之时,一位名为赵金山的青年,在五通桥盐码头支棱起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卤鸭儿摊,取名为“赵鸭子”。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生存何其艰难,但是坚强的赵金山从未放弃对生活的希望。他起早摸黑,用心经营,以味道打动人心。无论是制作卤水所用的香料,还是卤制鸭儿时的火候,赵金山都掌握得恰当好处,仿佛就是一位天生的美食创造者。据老一辈人回忆,从沸腾卤水中捞起的每一只卤鸭儿都拥有迷人的香味儿,每咬一口,唇齿留香,让人难以忘怀。更难能可贵的是,食客可以从每一只卤鸭儿中,真实感受到赵金山对于生活的热爱。这份热爱,慰藉着流落异乡的人们,鼓起生活的勇气,亦陪伴着乐山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度过一个又一个日夜。
历史的车轮从来都是滚滚向前,不以人们的意志所改变。人虽渺如一粟,却不妨碍其于须臾的人生中,活出精彩。赵金山用他勤劳的双手,卤制出一只又一只足以温暖人心的美味鸭儿,并把手艺传给了自己的儿媳杨富琼。杨富琼没有辜负公公的期望,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到大佛脚下,乐山这座美食之城市迈入发展新篇章时,她也没有固步自封,而是与时俱进,引领着赵鸭子进了发展新时代。
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这一重大转变,对于亿万中国人带来了巨大的影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民间股票市场、有奖彩票等新奇的人和事让乐山充满了久违的活力。与此同时,新鲜事物的大量涌现亦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乐山人。当杨富琼发现乐山味道中的“甜”更吸引消费者时,她开始研究从卤鸭到甜皮鸭的转变;当城市在发展时,她果断在城里开店;当人们都在为生计奔波之时,她做到了“早三早八”(凌晨三点开始生产,早晨八点开始售卖);当客人在为鸭儿不方便带回家乡和亲朋好友分享而犯愁时,她又开启了甜皮鸭的真空塑封时代。
在杨富琼的治下,赵鸭子和乐山这座城市一样,顺应时代,积极求变,蓬勃发展。但在这变化的背后,杨富琼那充满亲切感的微笑以及买鸭送赠品的豪爽却从未改变,一直温暖着乐山人民的心。
千禧年后,中国以令全世界惊讶的高速度,创造了经济发展的奇迹。乐山近年来也在“文旅兴市”战略的推动下,成为了全国有名的网红旅游城市。大量游客的涌入,更是带动了乐山美食产业实现腾飞。赵鸭子甜皮鸭在更加激烈的竞争中,迎来了第三代传承人方燕君。她励精图治、全情付出,以市场为导向,锐意改革,赵鸭子甜皮鸭不仅走向了更为广阔的市场,而且品牌影响力就此更上一层楼,在成为乐山美食扛把子的同时,更推动了乐山美食经济发展向前发展。
与大部分乐山美食品牌掌门人不同,方燕君不仅眼界更为开阔,而且拥有极强的使命感。她无时无刻都在思考,如何能让赵鸭子甜皮鸭成为国人皆知的乐山美食。想要实现这一目标,过去的生产模式必须改变,于是方燕君建立了生产基地,开启了标准化生产,并解决了甜皮鸭真空包装口味问题。另外,方燕君深知中国餐饮行业迭代更新之迅速,于是她调整品牌logo,让那份动人的微笑点亮全国;丰富产品矩阵,让更多人的舌尖得到满足;亲率团队赴全国参加活动,积极宣传家乡美食文化,点燃更多人前往乐山的激情。在她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乐山餐饮品牌迅速崛起,为共同做大做强乐山餐饮产业而奋斗。
美食,彰显城市魅力的特殊名片。它不同于人文风景,前者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印象模糊,而后者却能够留给人们最深刻,最长久的记忆。回首过去的一百年,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的美食品牌也在兼容并蓄中,不断发展。赵鸭子历经三代人的传承,于80余年的岁月中,在变与不变中,与乐山这座城市,同呼吸,共命运,谱写了一桩“城市与美食”互相见证,互相成就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