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省贵阳市数百人感染甲肝,引发疫情的元凶是桶装水。业内人士表示,此次疫情的出现,使桶装饮用水行业出现了信任危机,那么在北京,桶装水的质量怎么样?
经过一段尘土飞扬的土路后,公交车停在北京市丰台区的一个偏僻小站。
转入一条小巷,丰台区某水厂出现在记者面前。水厂规模不大,狭小的院子,停着两辆装运桶装水的面包车,一堆空桶堆在院子里。工人把一个个桶盖撬下来,然后将空桶通过不到1米高的小门扔进厂房。
等了两个多小时,姚老板终于出现了。之前,记者曾冒充经销桶装水的“业内人”,询问是否可以代为灌装某知名品牌的桶装水,没想到他拒绝了,理由是他只做正规生意,经营自己的牌子。
经过一阵犹豫,他带记者走进生产桶装水的厂房,但没有跨过消毒池。“进厂房一定要先消毒,换上专门的工作服,对卫生的控制必须严格。”记者四望,几个工人正在给空桶消毒:剥下包装,先用清水清洗桶外,再用消毒水对桶内外进行消毒。不远处一个密闭室内就是灌装室,姚老板颇为自豪地说:“我的灌装机是进口的,花了30多万元。要看是不是假水,关键是看有没有灌装机。”
姚老板很年轻,但他表示在北京的饮水界很少有不知道他的人。“2004年前,我也做过假水。”坐下来后,姚老板表示,他的原始资本就是靠灌假水积累起来的。他说:“后来还是下决心盘下这座惠民水厂。丰台区的水质较差,政府鼓励建设水厂改善当地居民的饮水状况。现在他的桶装水一部分供应当地居民,一部分在城区销售,零售价8块钱左右,旺季一天生产1000桶。”
由于做正规生意,姚老板比较了解政府对水厂的监管情况。他说:“工商部门主要是对流通领域进行监管,卫生部门的食品检验科和公共卫生科监管水厂的卫生条件。北京市每年抽查两次桶装水质量,丰台区每年抽查4次。现在旺季快到了,还会不定期地进行抽查。”
对于造假的问题,姚老板表示,他只要发现有人假冒他的产品,他马上会抓。监管部门对做假水的也不客气。
在北京市崇文区一条小胡同内的一家水店里,店主胡某正在接电话。小店有十几平方米,堆满了各种品牌的桶装水。“桶装水的价位从20块钱到8块钱的都有,看你要什么价位的。”胡某对记者充满热情。面对是否会有假水的疑问,他毫不犹豫地刮开一桶水的防伪标签,说:“如假包换。”
有防伪标签就能证明水的真假?记者随意找了一个涂写的办证电话,问:“你办证吗?桶装水的防伪标签跟塑封套能不能做?”“可以,你要把样品给我。”电话那边说。记者追问:“防伪标签真的可以做?”对方答:“没问题!”
防伪标签能轻易找到加工点,那桶装水是否也能够找到灌装点?记者在北京水网上找到一家密云县的水厂,拨通电话:“我有一个牌子,标封盖都是自己的,你能不能加工桶装水。”对方答可以,价格一桶一块八毛钱。记者表示有点贵。之后,再打电话询问,对方说目前他们每天加工已经有1000多桶,没办法接单了。记者又找了一家在昌平区的水厂,对方表示加工一桶水要两块钱,量大的话一块八毛钱也可以。
“假水肯定有人做,关键是做到什么程度。在北京肯定不会有人再用自来水直接灌桶了,一般会用过滤装置。”乔老板经营着北京一家桶装水配送公司,他这样估计北京的桶装水状况。
按卖水人的估计,北京桶装水的牌子大约有100多种,经营桶装水的水站将近两万家。
王小姐在北京朝阳区经营着一家水站,她称每月能销售出去1300多桶水,目前正打算把店盘出去。记者跟她进行了联系。 “我们可以把客户的资料、经营许可证、卫生许可证等证件都转给你,进货的渠道也可以介绍给你。”王小姐对记者说,“弄假水的渠道当然有,就看你肯不肯做。”如果真的需要,王小姐表示可以提供一些渠道。
不过,她认为,现在消费者自我保护的意识很强,假水越来越难做。“现在做水都要讲点儿良心,对卫生要有要求。我们水站附近有一家杂货铺就是卖假水的,周围人知道了就很少理他们,所以建议你不要做。”
桶装饮用水涉及人的健康,当记者问是否会有卫生监管时,王小姐称这点完全不必担忧:“从来没有人来查。就是每年年底到工商局报审一次就行。”“卫生监督部门不会来查吗?”记者问。“我们做水站都5年了,还没有遇到过一次。”王小姐语气轻松。
记者又联系了一家准备转让的水站,当记者提出是否可以提供如何仿冒大品牌桶装水的方法时,对方也建议不要轻易尝试。“不过,如果你想做,我们可以见面谈一谈。一般不会有人到水站来检查。”
多位经销桶装水的业内人士在表示卫生监管环境宽松时,都提到了这样一条道德底线——不要让人喝出病来。
靠道德保证桶装水卫生安全永远不如靠制度监督,那到底有没有人负责监管这些分布在大街小巷内的水站呢?记者以普通市民的身份拨通了北京市卫生监督所的电话。对方建议,有关桶装水的质量问题应该去找工商行政管理部门。
记者又就桶装水卫生安全问题联系了一位在北京市西城区卫生监督所工作的卫生监督员,他表示桶装水属于定型包装食品,不属于二次供水的管理范围。“我们现在人力有限,如果有人举报问题,我们会立即出现场,调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