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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蓝手制私房菜【绝色大烤肉串】——那些市井的快乐

老F请客，白鲸顶层豪包。金碧辉煌，那些鎏金的餐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米粒儿的于连娜已经在醒酒器里摇曳着暧昧的红。房间带着一个大大的露台，扶着围栏鸟瞰这座城市，辉煌的灯光下如火柴盒一般的车流滚滚不息，让人感觉这座古老的城市也逐渐融入了市场经济的洪流，繁忙冷漠。
老F是米粒儿的VIP，很懂酒，也只喝上等酒。他很忙，忙着赚钱，忙着赚更多的钱。今天是个商务宴请，在座的除了老F、米粒儿、老F的女儿芸，其他人我都不认识。老F的宴请一般都有米粒儿的出席，第一米粒儿可以帮他挡下很多的酒精，第二米粒儿的酒文化可以压住当场，第三米粒儿是个容貌出色的女伴。可是米粒儿除了酒其他的神马也不懂，所以老F还需要一个餐桌上的话匣子，一个知识全面，雅俗共赏的话匣子，那就是我之流。一个三十来岁，娃娃脸，长发及臀，穿着色泽艳雅的新式唐装，手执宣纸折扇，酷似某歌星的男人，本身就是个话题，呵呵。
一阵茫无边际的闲叙，上菜了，主宾落座，满桌的奢华。在我眼里这些精美可是分量少的可怜的官府菜色只是用来观赏和显摆的，每一个古朴的菜名背后都是一沓沓的红色纸片。我很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因为总是吃不饱，总是要时不时的注意米粒儿性感的嘴唇旁是否沾有不该存在却存在的酱汁痕迹。这样的餐桌，基本上不是用来吃饭的，是喝酒闲聊的场合，当然除了没心眼的米粒儿。老F是商场上的老手，他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淡淡的牵扯一下这次宴会的商业目的，大部分的时候他只是侃侃而谈那些天南海北，雅俗古今，漫无边际的话，让人完全没有压力。
这样的光景很有趣，一群大老爷们攥着高脚杯或高谈阔论或以哈哈大笑来掩饰自己的无知，仿佛连续吞吐的空气就能填饱肚子。一个盛装美女除了痛快的碰杯豪饮和介绍这款红酒，以外的时间全用来甩开膀子大吃。一个年轻的女孩优雅的浅尝则止，永远带着温和的微笑和这奢华的背景融为一体，让人完全捉摸不透她是否听得懂那些雅的俗的荤的素的。
芸自小就被老F像公主一样培养。苦哈哈的出生，苦哈哈的童年，让老F奋发，在发迹后，坚决不让女儿受自己受过的苦。老F告诉芸，王子都喜欢公主，灰姑娘只是穷人安慰自己的童话。芸出生后就在豪华的大房子里被一群各色人种的老师围绕，教导着她叽里呱啦的各国语言，尊贵的餐桌礼仪，典雅的服饰搭配。她就像安徒生笔下那豌豆上的公主，在老F的安排下，和一个出身名门的公子哥相恋。公子自然满心欢喜，感觉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公主，那个隔着厚厚的鸭绒和床垫也能感知豌豆的贵族。她很不喜欢米粒儿，那种狼吞虎咽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餐后，老F们要去雪茄吧。我则以送女士们回家为借口离开了这个不太喜欢的场合。米粒儿坐在副驾驶，脱下高跟鞋换上人字拖，抱怨着没有吃饱。在后视镜里我看见芸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的光。
“心蓝，停车！快停车！”米粒儿的大嗓门比刺耳的刹车声还兴奋。车刚停稳，米粒儿就拉开车门，扯着我冲向路牙上的东北烧烤排挡，将芸一个人扔在车里。“老板，两手羊肉，两手牛肉，两手脆骨，一条烤鱼，一盘水煮花生，两份臭豆腐，一盘拍黄瓜，两箱啤酒，烤正宗点哈。”米粒儿嚷嚷着坐在油腻腻的塑料凳上，洁白的礼服裙角垂落在肮脏的地面上，很显眼。我回过头去，拉开车门，对着茫然不知所措的芸抱歉的笑笑：“芸，你也没吃饱吧，要不咱们再吃点，我的肚子也呱呱叫呢。”芸看着那恐怖的迷彩凳子，空中那潇洒飘舞的油烟，如狼似虎的光膀子壮汉，没吱声。从她紧皱的眉头，我知道了她的答案，但是我不能放她走。如果让她独自回家，在路上出了什么事，老F会把我五马分尸。“那你在车上等等米粒儿吧，她就是这样，饿了就得吃。”
回到烧烤摊，米粒儿已经开始海吃海喝了，那豪爽，爷们。
烧烤夜市，是一种无限的热闹，极具感染力。无论是谁，身处其中，都会无条件的被这市井的、单纯的、平民的、纯粹的热闹所征服。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非常的放松。男人们热闹的喝着酒，没有你推我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我敬你敬，只是一种最简单、最放肆的兄弟之间的干杯，痛快淋漓。女人们开心的吃着烤串，没有矫揉造作，没有卫生肮脏，没有礼数规矩，只是一种最单纯、最放松的美食享受，毫不在乎油腻腻沾染了朱唇。
这是我们这些市井之徒的快乐，那些所谓的贵族永远无法理解。在他们看来，这嘈杂肮脏的环境，这毫无看相的食品，是我们这些所谓穷人们的辛酸生活。呵呵，当他们坐在摇曳的烛光下优雅的摇着红酒，我们却在这尘土扬天的街边狼吞虎咽着下里巴人，实在是太可怜了。可是，在我们眼里，那连猫也喂不饱的高档料理，绝对不如这廉价的烤串痛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市井的快乐，如此的热闹喧嚣，如鱼饮水，冷暖自知。酣畅淋漓，无拘无束，这市井的快乐，如此的真实坦诚，胜过一切虚伪清冷的奢华。
我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喝酒，耳边那些粗俗的口语，那些生活的抱怨，那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让我觉得生命的真实，让我体验浮生的幸福。和米粒儿一饮而尽，一整支烤肉一口撕完，看着米粒儿辣的直吐舌头，那种酣畅淋漓，那种无拘无束，是在高级餐厅里用餐的家伙永远无法体会的。无论白天受了多大委屈，无论白天多么心烦意燥，无论白天多么卑微零碎，无论白天多么厌恶自己的贫苦，无论白天多么仰视他人的富有。此刻，这大排档带给我们的快乐，便是一切，是一切幸福的来源。这一瞬间，朋友在侧，美食当前，美酒相伴，美女相随，醉眼迷离中看着那些路上散步的老少爱侣，盛世人间，不过如此。
吃饱了喝足了，我和米粒儿恋恋不舍的回到车旁。芸早已蜷在后座睡着了，眉头依旧微皱。我和米粒儿相视一笑：“白天不懂夜的黑，这些市井的快乐，她是不会懂的。”
楚人心蓝醉后狂书。